[侠赮]惊风

算是上一篇《闻霖》的补完,哥哥的视角。笔力不足拆得很零碎,为了硬凑数字也有点尬就是了……那么这次就“七月七日长生殿”吧(不 

上篇

2017-5-27


***


一道剑气,两方人马。

侠菩提长剑带鞘,斜斜指地,沁凉的雨水沿着剑身纹路缓缓滴落,渗进腐败的枯叶里。他身前不远处是几个无法动弹的人影,均为黑衣覆面,而再远一些的地方又立了数十人,各自执着兵器,隐隐与他形成对峙之势。

这些黑衣人奉命追杀,击伤目标后本想尾随进入山林,没曾想一个蓝衣青年突然出现,沉默地阻住了他们的去路,并在面前刻下一道剑痕,示意不可过线。但追杀者本就不是良善之辈,更不可能因为一个来历莫名的人而放弃任务,右侧几人当下就抽剑扑杀而来。只是刀剑相交不过数声,几人就相继失了战力,兵器脱手,生死不知。

连半片衣袖也未过得那条剑痕。

用剑尖挑开伤者领口,侠菩提借着摇曳的火光,勉强看清了上面用金线绣着的古怪纹样。他心下一沉,果然是——

九轮天。

多年沉寂,终有死灰复燃的一天。此夜注定无法善了。

侠菩提不再犹豫,菩提长几铿然出鞘,杀气如有实质,在雨夜里无声铺展。

冷雨更冷。


三山夜雨,四时春归。

安静闭着眼的时候,赮毕钵罗的面目也不算安然。也许是年少时颠沛流离的缘故,就算昏睡,眉心也不自觉地微微蹙起。侠菩提犹豫半晌,还是暖热指尖,为对方抚平了印痕。

他归来得匆忙,窗户没关严,此时被山风撬开了一条缝,吹开鬓边几茎发丝。床上的人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,侠菩提见状,捞过在他脚下睡得不知天日的小豹子,轻轻放到被窝里,权当给人暖身。这小东西被闹了居然也没醒,胡乱抓挠了几下,也就由得他去了。

不过这么一动,倒有个圆滚滚的物件从赮毕钵罗衣襟里滑落出来,滴溜溜地在床边打转。

存有金箭的明珠。

侠菩提微微一笑,从自己怀中也摸出同样的一颗,并排放在一起。光亮柔和却不刺目,照在两人脸上,让两张面孔在明暗之间显出惊人的相似来。

“……”蓝衣的青年张了张口,竟发不出声音,仿佛是努力了许久,才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,“……赮。”

闭口禅修得太久,心神动荡间他几乎忘了该怎么说话。

“赮。”他将这个字含在舌尖温习数次,只觉得心中喜悦,为久别重逢,也为失而复得。

私心交换了两颗珠子的主人,侠菩提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。院中的辛夷花簌簌落了一地,却又有新的花苞长成了。


五湖烟波,六桥清溪。

待得赮毕钵罗身体逐渐好起来,侠菩提便会同他讲一些既清山的风物与传说。

比如。

既清山原本叫做广漠山——因为山上太秃没有树木,与荒漠无异。后来出现了一个有大志向且十分勤勉的人,日复日年复年地植树造林,才造就了现在这番苍翠景象,于是此山便改名既清山了。

赮毕钵罗的表情既疑惑又有些不解,看起来至少信了一半。侠菩提正想继续说下去,肩头便停了一只山雀,在他耳边叽叽喳喳。

是山外又来人了。

九轮天来势汹汹,摆明了不肯放过,派出的人手一次比一次狠厉。初时侠菩提还能将人全数压制,但毕竟寡不敌众,匆促间伤势也难以尽复,到如今已逐渐有了不支之像。为免赮毕钵罗看出端倪,他停留在此的时间便也越发短暂。

这大好河山,与你看过一隅,大约也就够了。


七月初七。

尘埃落定,赮毕钵罗再次回返,却迟迟迈不开上山的脚步。

裹有金箭的小珠子被他紧攥在手心,仿佛握住了另一人的温度。

意方觉同他说了许多,关于那些不曾同路而行的岁月。他终于沿着侠菩提的足迹走到了终途,只是那个早就成为传说的人……确实还在吗?

山中相会一场,究竟是大梦不觉,还是这葱郁的林间存有一缕没有消散的精魂?

暂住过的地方草木葳蕤更胜从前,只是人去屋空,徒留残红。他素来有礼,以往即便侠菩提不在,他也不会朝院落中乱走,此时绕过竹屋,才后后知后觉得想起这院落他从未进来过。

而花树旁的一个土包,他也从未注意过。

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,赮毕钵罗指尖微颤,极力压抑心中不安,耳中却轰鸣难止。顷刻间这山中万物都仿若失声,而他呆立在原处,满心满眼都只有一句话在来回冲撞——

原来我们真正的见面,只有幼时的那一回吗?……兄长。

情绪激荡之下,背后菩提长几似有所感,竟也微微颤动起来。

鹿鸣呦呦,在山间突然响起,原本及膝的幼鹿已经长得高壮秀美,但仍似旧时那样咬着赮毕钵罗的袖子,想要蹭蹭他的掌心。

有人在背后含笑开口。

“赮儿近来可好?”

吾,十分思念于你。


-End-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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